靈媒與外星人四處流浪

一個月前的某一天去看黃碧雲的戲

她是一個香港女作家，其實對於她的作品我並不熟也所知不多，但是對於一個作家要自己下去演自己的

作品，便生了好奇。她的作品我翻過幾下，學妹克拉很愛她，而她有一種我說不出來的沾黏迷濛氣，很

纏繞的一個人，她的作品令人吞嚥有點困難，但舞台劇卻更令我印象深刻。

這是一齣獨角戲，她一個人黑衣黑裙從頭演到尾，很特別的演出，算不上是好看卻很孤獨，有一種孤獨

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感覺，又溼又冷的香煙味。











於是有時候確實不須要那麼多話的

我沒有錢也沒有心思塗腳指甲油

於是佛朗明哥式的手勢就成為一種美麗的隱喻

我幾乎在某些場合很不合時宜的笑了

香港女人都瘦伶伶又蒼白的如鬼魅

即使是中年也是如此

我幾乎要尖叫的說想不到她是這樣漂亮的

這樣漂亮的,

塗得美好的煙燻妝

黑色的大眼睛與伶俐的手勢

聲音是柔軟溫潤的,且廣東話說得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

有一種顧影自憐的氣味



那氣味跟黑紗子與紅布簾是極為相配的

我腦子裡嗡嗡嗡的都是洗衣機的聲音

大花帽令我流了一身冷汗

很多時候生命多麼的無常的

但無常的生命變成了戲卻顯得突梯可笑了

於是廣東腔的國語有時被以為是了喜劇

只有想到手寫板上想不起來有什麼話是非講不可的姐姐時

才有一種模模糊糊蒼白的悲傷

然後才想起來她是個律師呢

有這副溫潤心腸的律師怎麼在這險惡之地呢

她一點也聽不進我的話說這地上的人多麼奸邪狡猾的

說這地方的人多麼市儈而令人難以信任

說太多了於是我要被影響了

於是也就可憐起她來了

這麼溫潤的心腸怎麼在這奸邪之地生存呢



約莫是只能跳佛朗明哥的

用一種很生氣的方式踏著步,然後把身體曲成不可思議的美麗伸展姿式

像一種飛鳥要逃離的姿式

連調情都顯得高雅了

像一首乾淨調子的紅酒



很複雜的混合著

既險惡又溫柔,既純真又下流

既隱晦又明朗,即溫暖又荒涼



好複雜好複雜了

於是她就這麼瘦了

又瘦又黑衣的,華麗的蕾絲的裙子

讓我絲毫不懷疑那個島上的女人都是這麼打扮的

又美麗又黑衣的

因為空氣令人又嗆又咳的不容妳柔弱的生存

總之就又強悍又憂傷卻又沒有辦法的呈現出一種不在意的冷淡



不然怎麼辦呢



人都死了

花都謝了

車都開走了

什麼都忘了

才有辦法生活的

掙扎變得零零碎碎的,活著也是

因為一定要下結論

否則沒有交待就一點也不能往前



為了往前

所以就又瘦又伶俐了

後來，有時候記憶會變成一種神奇的東西，我到最近才發現，一但事

情進入了歷史成為了記憶，它就難免變成一種驕傲的敘述，在付諸文

字的同時，它有了一種與現實及過往混合摻雜的能力，並且在寫下的

那一刻拍板定案，從此進入到真實裡，變成我對這段記憶唯一的線索

及唯一的真理。



於是當我描述記憶時，很奇怪的，都說說“那是一個悶熱的下午，颱

風剛過，城市裡沒有真正淹水”時，當描述變成了主要句字，當紀錄

成為最重要的性質，那麼一段一段關於當時場景重建的文字就會自生

而出，一句一句關於當時場景重建的比喻也會不請自來，然後，突然

，我的眼睛就可以後退了，我看到了那個時候在客觀位置的樣子，也

看到了那個時候在我生命歷程裡的樣貌，以及，那個時刻在這世界這

歲月這歷史裡該有的地位，那些都會出現，並佐以美味的、分不清楚

是什麼的想像或是現實生動的五色聲光，以多彩繽紛的姿色舞進我要

書寫的語言裡。



所以，你說，賦予意義是多麼重要的事，第一步就是把它們變成歷史

，當事件被投入時間拉長的洪流裡，當它被一邊書寫一邊（有意或無

意）釘在某一條你特別揀選的意義體系裡的時候，那事件才會真正發

出光華，有著動人的曲線與美貌，在夜裡像蒙面的美女一樣成為被遐

想的對象。



於是我說，就是這樣，每一件事的書寫都可以看出個人的歷程，訂出

意義的那一瞬間也是，只要有選擇就看得出軌跡，這是我明目相信的

東西，但就因為這麼主觀，也只有在當事件被主觀賦予意義的時候，

它才有了活色生香的汩汩血液。

當早上起來的時候

看到日光金黃,斜斜的照下來

從巷子的縫隙裡看過去

雖然每一戶人家都裝了鐵窗

但是一格一格的,二樓是白色,三樓是敞亮的藍色

陽光慢慢的篩過來，一片金黃的落在窗上

爬藤植物隨著風搖來搖去

拉成了長長的音符

從金黃裡穿來穿去



忙不迭的,拿了棉被到陽台去晒

想著晚上可以伴著香甜的太陽入眠



秋天啦

欸

欸這個字總給我秋天的感覺

很滿足的在秋光裡嘆口氣

然後伸伸懶腰像貓一樣在太陽裡伸長了腳睡眠



　就太懶

　覺得秋天不可辜負

　大好秋光總想慢，但又捨不得慢下來

　想做好多事

　晒棉被枕頭，去山上走走，被秋天的黃葉跟風包圍

　在太陽底下見你，就算你心情不好也可以很愉快的想辦法讓你開心

　甜膩慵懶像焦糖瑪琪朵的秋天，

　一切都畫上一個大大的笑臉



　秋天可以喝梅子酒，我今天是這麼想的

　靜下來慢慢的看著落葉飄過是秋天最適合做的事

　山裡面瀑布嘩啦啦的水流沁涼噴飛

　陽光裡有蜘蛛網的樣子，四縱發達的細密織著

　像小動物一樣爬著格子

　或在天氣變陰的時候帶上草帽

　採一朵白色的小花綁在帽子上

　想買一些深紫色及茶色的衣服

　在秋天裡最適合溫柔的灰暖色系

　配上華麗豔黃的紫

　

　秋天耶



　秋天



　我慢慢的走路編著辮子

　然後穿長長的白色裙子讓風吹著啪啦

　總是口渴著於是喝一點溫暖的東西

　讓他們滑下胃以後吃一個金黃香脆帶著嚼勁的大麥培果

　培果是帶著城市氣的鄉村口味

　籃子裡是秋天的芝麻跟長長的法國麵包

　一隻浣熊從樹裡跑出來

　松果與松子

　亮晶晶浣熊喜歡的緞帶

　藍色的

　綁在白貓的脖子上



　叮噹噹

　這種幸福是可以出門在草地裡奔跑在森林裡游蕩的幸福

　不是下雨天關在房間裡的幸福

　不是寒流來在客廳裡喝熱可可的幸福

　不是跟心愛的人在屋裡擁抱的幸福

　而是可以出去，

　看到

　樹啊花啊草啊風啊落葉啊小溪啊小蟲啊小動物毛絨絨蹦跳跳在冬天來之前歡樂的幸福

　不是冬天那種豐足滿滿食物的幸福

　也不是春天那種還有一整年可以使用的幸福

　更不是夏天那種流出一身汗再吃芒果冰痛快淋漓的幸福

　而是一種幸福很快就會消逝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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