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嘉回家來了
在阿慶那的時候一臉不認帳樣,真是令我氣炸
但回到家來又東走西逛的恢復了閒氣
貓果真是認場地不認主人的忘恩負義鬼(氣)
不知道怎麼搞的,看到這小孩黑亮的眼睛就想坐下來安安靜靜的寫東西
像現在這樣,在夜裡寫東西
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覺得在夜裡寫東西的習慣很不好
可一樣有很多人,跟我一樣,無法在白日的時候寫下太深刻動人的東西
白天好像就是適合作計劃,談判,開會,組織,寫備忘錄或是在晴好的陽光下喝咖啡發懶
總之不適合寫什麼"夜深人靜捫心自問"的東西
最近,最近怎麼了呢(想像自己對著鏡子托腮發呆)
過完年後,馬上投入了元宵節紀錄片的拍攝工作
帶著大隊人馬開拔到了南部
這其中包括:導演一枚,第一攝影師及其攝影助理共三枚,第二攝影師及其攝助共兩枚
司機大哥三枚,收音師及其女朋友共兩枚
加起來十幾個人,而且收音師的女朋友只待了一天,其餘皆為男性成員
所以幾乎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我這個執行製作張羅一大堆男生的生活起居及工作
突然覺得自己很像旅行社的領隊或導遊之類的
如果這時候有人問我為什麼會跑來做執行製作,我一定回答不出來
咦,其實我只是想做企劃,只是在本公司,企劃要兼執行兼製作人兼編劇等等等而已
而跟攝影班及司機一起出班的經驗是很有趣的
他們都是,非常,非常,非常典型的異男
典型到一說到同性戀就會怒火衝天的那種
所以身為他們之中幾乎的唯一女性
除了因為工作得身兼照顧者以外
還同時必須是他們工作之餘樂趣的來源
也就是,他們黃色笑話的對象,造口業的目標,耍曖昧的玩伴,等等之類的
其實很多時候,我幾乎沒辦法搞清楚他們的社會階層
這是一群我在學校裡完全沒辦法接觸到的階層
他們絕不是知識份子
但他們有自己的專業堅持
可是常常他們的行為幾乎是非常勞工的
(也許用勞工的是武斷的)
於是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很混雜的疑惑
要怎麼說他們的行為呢
例如黃色的玩笑
你知道某一階層的男性就絕不會輕易的開那種的黃色玩笑
你可以想像的是謝震武開的黃色玩笑一定跟陳松勇開的黃色玩笑不一樣
於是你可以輕易判別他們的銀幕形象
謝震武就是白領的,知識性的,而陳松勇就是草莽的,藍領型的
像髒話
很多知識份子也會三句不離髒字,但是那種感覺一定不一樣
就像我們導演他是外省掛的,他就愛罵他媽的或操你媽
可是本省掛的攝影班們愛罵的就是幹或是幹你娘之類的
但是又很多時候,當他們在說鏡頭,在說影象,在說鏡面構成時
那是一種無法侵犯的知識份子氣
又或許命名為知識份子是不對的,
應該說那是一種不可侵犯的專業知識驕傲,
而且,那個驕傲因為與第八藝術有關聯,因此有了一種類似於藝者的自負感
那是屬於知識份子的自負,(藝術家無疑都只得類似知識份子般自負著)
大概就是這樣,於是我完全的被這類氣質搞的非常疑惑
我在想,所謂的流氣是這樣出現的
因為只得用一大片滑溜溜的方式去對待這類的複雜
太緻密是無意義的,只是徒增困擾
包括工作及相處的困擾
我試著變得草莽及好相處
我試著在某些時候裝小女孩(例如聽他們說拍片經驗的時候)
某些時候是小女人(例如他們在開黃色笑話的時候)
某些時候是男人(例如在工作的時候)
某些時候又是他們的公主(例如他們想要表現出男性動物追求特質的時候)
有些時候,我可以純然感受到最初社會建構中男女特質分工時,女人可以得到的好處
例如當這群男生,跟妳說"今天是情人節,給妳特別優待"
然後就一左一右一前一後把妳圍在中間,像馬車開路一樣促擁著妳在大馬路上橫行
一個幫妳拿包包,一個負責跟妳調笑,另一個負責陪笑,還有一個像導航員
妳會覺得自己大概就是女王了吧,有一大堆男僕任妳予取予求的
但這也是他們喜歡的遊戲
因為這是男生的,男孩子在很多時候寵女孩也是男子氣的表現
相對的,有這種表現的男生
就會在飯桌上說出不堪入耳的黃色笑話
或是高乎女性主義去死,大男人主義萬歲之類的
而受了女性好處的我,很自然在這類情狀時,竟然都只能選擇閉嘴
(當然也包括我一個人實在也無法打敗他們一大票十幾匹的)
他們會說去山上出班吃飛鼠大便的故事,說他們打山羌的故事
說他們跟黑道火拼的故事,說他們吃狗肉的故事
說很多很多我沒聽過的事情,這時候我簡直非常外星
但他們也會說很多很多關於生命的,生態的,這塊土地的,經驗的
他們用的語言是非常根植於他們經驗的
可是得出來的東西卻是經過淬練相當漂亮的
生生活活的跳著
有時候妳會想著,如果他們有機會去念更多的書,不知道會是什麼光景
有時候我並不是那麼習慣他們的語言
甚至懷疑如果不是經過正規教育的磨練,他們土法鍊鋼出來的東西是怎麼樣的
但又怎麼樣呢,這世界那樣複雜的
那樣複雜到書本裡的東西永遠都不夠用
我只是還在疑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們才是的
他們是那麼男生的
他們是幫派，是結黨，非常非常的，
非知識份子卻帶著知識份子驕傲的 純異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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