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妳。
我也將會一直記得妳。
其實，生命裡有很多事都是不知所已的，例如，某一種範本。
最近的生活紛亂，當我幾乎失了軌跡，突然，聽到了妳走的
消息。
我試著想像妳，那都是一些，在我腦子裡自己建構的記憶。
對妳的感覺，無疑是非常複雜的。
因為曾經我們有些靠近，妳曾在某一刻揭開了一些些妳的世
界裡的光明與黑暗，讓我小小的得窺。
我自始至終都不是好心人。
我現在來描述妳
最早以前的妳，在我也還生澀的年代裡，妳長髮，瘦白，高
挑，有一種神秘的鬼靈精氣，後來我知道妳是優雅的天秤
座，於是非常妒嫉，妒嫉妳吃不胖的身材，妒嫉妳天生的美
麗。於是當我們初步接觸時，我實在沒辦法坦然自在的與妳
相處，我想要猜測妳的生活與世界，當它們也許是某一種美
麗女孩的樣本。
就算我們當時，同樣接觸了戲，但是依然如此，我無法真誠
的與妳靠近，靠近只是為了窺視，這是卑劣的，於是我自己
也害怕如此這般的自己，而往往選擇不遠不近的疏離，逃去。
後來，就有了好長一陣子。
當妳再出現的時候，我不認得妳，剪短的頭髮，男孩子氣的
行止，完全變了一個人，當我試圖探問時，妳笑笑說“妳不
覺得這樣比較適合我嗎？”
我看到妳眼裡的神秘，那份神秘是沒有變的，只是妳某些內
在在更動著，我無能得見，因為自己當時仍不夠敏銳，於是
我無能得見。
可妳竟然跟我分到同寢，於是我看到了一點點的妳。
我看到一些人來來去去，她與他，他們的事情，流言誹語的
飄來我耳裡，系上是個封閉的小團體，保守而自制，於是妳
成為了傳奇，我只是側窺傳奇的人，但是因為妳時常在我眼
前出現，於是他們都以為我是傳奇故事裡的靠近者。
但我不是啊，我也只是旁聽妳的傳奇而已，妳說著，或是她
與他做著。我記得妳床上總是堆滿了東西，還有妳偶爾會回
來洗衣服，回來的時候打個招呼，我們聊了兩句，有一些是
心照不宣的默契，但也許是我自己的位置，或是妳有不同的
交往方式，於是那最初始的距離依然在，從沒消失過。
妳在我眼裡依然是個傳奇，一個會被我說嘴的樣本。
但妳我身邊的傳奇何其多，於是我有些自殘形穢，與你們相
較，我是多麼普通啊，我曾一度好嚮往你們的世界，我想在
裡面撕裂自己直到完全耽溺。所以我發展自己的耽溺，想辦
法讓自己的靈魂也習慣於剖析與沈淪，習慣讓自己獨坐黑
暗，習慣把自己置於完全的恐懼，我想要去那個世界，我以
為是精彩、誠實、清明與無止的美麗又悲傷的世界。直到我
發現了自己的靈魂原本就有那樣的因子，直到我發現也許我
與你們終究不同，直到我某部份只好承認自己的世俗與混血
成份，我並不全然是魔法世界的人，我只是個麻種，不得不
與現實妥協著，或浮浮沈沈。
於是妳始終以這樣的形式與我的生命連結，我們始終很少實
際的交集，但我在妳與妳的世界裡不停的尋找歸屬與學習。
妳是那個世界的一個樣本，妳站在黑暗的入口像一個十足的
誘餌，妳的生活、生命、妳全然的改變、妳勇敢的行動，都
是，一個又一個昭示那世界燦然華美的誘餌。
突然妳就消失了。
有時候我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也是妳讓自己成為傳奇的方
式之一。以一種我們都曾奢想的非常炫麗、花火四濺的在堂
皇中從容退場。
妳是天秤座，始終是好優雅的，不是嗎。
我只能在這裡檢討自己的卑劣，在成長與認清自己的過程中
曾又嫉又妒的看著妳，遠遠的，不敢靠近的，用一種豔羨的
眼神。然後對妳的退場感到非常的複雜與失真，那好像一種
儀式或什麼，我的青春與其他妄想，妳的離去竟那麼符合了
那些，我不知所措，覺得生命始終是亂了套的，尤特是現在，
更是失軌得七零八落。
此刻我，也許是的我們的生命，都在某一種歧路的開始，走
下去自此就是兩分，我忙於新生活的慌亂，以及初初接觸實
際世界的驚慄，每天似乎都有接踵而來無暇應付的新刺激，
生活的、工作的、愛情的、友誼的，我總想學習從容安靜，
但總是惴惴不安，不知道該怎麼走才好，因為完全沒有任何
方向與模範，想做的事很多，卻一樣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常
常都覺得快迷路了，因為無法安靜思考。
突然妳離去的消息傳來，那一天，我第一次去簡報自己做的
case，不得不拒絕一個無法提供完整愛情的人，離去、新生、
自己、他人，這些東西突然都在同一天之內碰撞，我甚至無
以名之那些紛亂，尤其是妳的離去。
與成長及青春無法剝離的過往突然便如大浪般湧來，我根本
來不及站穩便被捲去，於是幾乎滅頂，我又喘又慌想要爬上
岸，卻突然發現我本來就根本不知道岸在哪裡。於是再度溺
水，幾乎想放棄掙扎，覺得自己又老又累，再也沒有力氣前
進了,
再也沒有力氣了。
便突然恢復了安靜。
明天我會去看妳，妳好好的走，應是優雅帥氣又美麗的，我
會用一種特別的方式想念妳，想念妳與我生命始終纏絞無法
割離的那部份，也永遠無法割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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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芸或亞睿，我想像妳改變前後的生命
以這篇記誌妳
一個青春時的回憶，一個美麗的身影轉身而去
2005年中秋節後
圖:tears
作者:Man R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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